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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翰祥著

    北京联合出版公司

    天桥卖药的花样百出

    “没法子，在王府井买了还不到一个礼拜呢，十六块八毛五，真正的十四开金，今天有点急用，你看能卖多少？”

    摆摊的拿起表来一端详，把壳儿打开，戴上放大镜看了看，做派认真，表情细腻胜过周润发，不让柯俊雄：“金确是金的，新也是新的，不过我看到不了十四开，我给你五块，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贴靴子的一定把表抢过来，气嘟嘟直叨唠：“你可真行，十六七块的东西，你才给五块！”然后转脸向看热闹的乡下佬：“我操他八大爷的，他们摆摊的，一向是买死人，卖死人，不买不卖气死人。您看这表是真正纯金的，您要给八块我就卖，若不是等钱用，才不干呢。这表您带上个七八年，照样能赚钱，不信您拿到当铺去当，要不当您五块，您把我枪毙了。”

    要有贪便宜的，还他个六七块，他一咬牙，一跺脚，故作无可奈何状之后，一定忍痛牺牲地把表卖给你，等拿到家中找亲朋故旧一研究，别说十四开，一开也不开，简直就是个黄铜老表。

    到当铺里，朝奉的看都不多看一眼，准朝柜外边推。别说当五块，一毛也当不了，站在柜台后边十几二十年，还能不认识那玩意儿。您瞧瞧，麻子不叫麻子，简直坑人！

    至于在天桥卖野药儿的，更是花样百出，无奇不有。其中以卖花柳病的药居多，卖强精补肾大力丸和狗皮膏药的也不少。经常看见三五个人在膏药摊子旁，把膏药贴在腰眼上和腿肚子上，三分钟一呲牙，五分钟一咧嘴，等过往行人越聚越多，大概也就贴上二十来分钟的时候，他马上替病人把膏药揭开，叫病人动一动，走两圈。那病人马上做出立竿见影、药到病除的样子，像电视广告喷香港脚药水的那位老兄一式一样的，展目舒眉来一句：“舒服哂！”

    其实真舒服还是假舒服，那就哑巴吃扁食，心里有数了。

    二十年前在二三流的戏院看电影，前边一定有一张何济公的广告，旁白曰：“何济公，何济公，止痛唔使五分钟。”广告里一定有一个男士（或女士），用白开水把药一仰脖送下，吃的时候拧眉耸眼，大做其痛苦不堪状。药一下肚，即刻就眉开眼笑。看样子马上就可以参加世运的十项全能比赛，还真是“做戏咁么做！”

    比起来，天桥药摊的演员可好得多了。

    还有天桥的旧鞋摊，名字叫低头斋。当然了，您在地摊上买鞋能不低头看看嘛？有人给他们卖的鞋起名叫杆挑（老杆的大乡里才挑呢），又叫过街烂。原来他的旧鞋，都是由捡沟货、换洋取灯、换盆换碗的老太太那儿买来的，每双不过三五枚，由卖鞋人加以刷洗缝连，抹胶锥补，割帮换底，或是割底换帮，美其名曰整旧如新，其实完全是样子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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